第(1/3)页 顺七十八年夏,淮江水府龙猿斗,蛟龙猝发,溯游万里直犯南直隶,武圣均受制,江淮震荡,天下汹汹。南疆贼遂乘隙北寇,北庭余寇亦伺机南窥,然北庭甫经丧乱,兼王庭内畔,扰攘旬日即平。 惟南疆战事迁延,时岭南瘴疗蔽野,蛇盈途,更兼采血、血隐妖蛊二术肆虐,师老难进,如陷泥淖。南海王战创沉,岭南行省半壁沦丧,哀黎蔽野,饿孵塞途。 危殆之际,平阳兴义侯梁渠荷戟请行。至岭南,甫接战,摧锐陷坚,斩宗师十有五,生致一人。复行法召云,靈霖三日,膏泽二百里。贼为暑毒所虐,渴交侵。 旋于响午,侯孤身陷阵,贯阵中军。尺方寸,擒九毒红水,降九毒黑水。枪锋所及,宗师授首者卅八,余众披创狼藉,不可计数。贼阵为之夺气,颓势遂不可挽。 既而,都督胥海桃、副将籍炎宇引五十六宗驰援,奋击寇垒二百众。众寡既殊,然士卒感奋, 争效死力。南酋百足大闻警驰救,南海王扶创截战,南北武圣皆目瞩此一役。鹰战半日,贼土崩,下龙湾遂复,渠亲率虎贲,衔尾逐南,踪穷追———”」 「哈,哈.—」 漆黑的树林间响起剧烈的喘息,胸腹如风箱般拉开又合拢。 啪咔,树枝折断,尖刺刮擦过眼球,激出强烈的酸涩和痛楚。 「啊!」 木刺扎入眼角,闵炎一声惨叫,摔倒地上,身上未干的泥浆裹满枯枝败叶,失去阴影遮挡,马陆蜓逃窜。 嘴角泛出白沫,泪水无可遏制地从泪腺中喷涌而出,淋漓滴下,闵炎捂着眼珠,绝大的恐惧压迫下,蜷缩起来,再忍不住放声哭泣。 他是出身南疆古林寨的小武师,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小寨,同兄弟一块来下龙湾讨取军功,当个小卒,希冀换点钱财和宝物,回去同别寨女子结亲生子。 死了。 全死了。 只是光芒一闪,两条断手落在地上,往前一步就是峡谷深渊。 没有臻象的千里追魂,更没有狩虎的心血来潮,闵炎只会跑,只能跑,他拼了命地跑,抛下兄弟,不分昼夜,不明方向,不知疲惫,跑了三天,不知走了多少路,游过了几条河。 哪里都好,去哪里都好。 和部队走散也没关系,只要能跑出乌云的范围,跑到不会下雨的地方,活下来。 安全了吗? 安全了吗。 闵炎蜷缩地上,抱紧自己,一遍又一遍地问。 眼珠的刺痛和酸涩渐渐减轻,胸膛的起伏缓缓平复。 躺在这片潮湿温热的土地上,闵炎的情绪平复下来, 「哗...—」 「啊!啊!不要。不要!」 闵炎不受控制地惊叫起来,手脚乱蹬,把枯枝败叶全扫开,露出泥泞潮湿的土地。 雨水穿过树冠,落到脸上,他像一只在泥潭里打滚的黑毛野猪,土坑越踢越深,越踢越光滑, 怎么都爬不起来,直至自己把自己的力气和情绪消耗得精疲力尽,一无所有,强制空白。 只是普通的雨? 瘫坐树下,闵炎红着眼,伸出手。 雨水冲刷,手上的泥浆缓缓流去,露出十指碎裂的指甲。 指头混着泥水,分不清是血是红泥。 「哈— 闵炎低低地笑起来。 跑出来了,终于跑出来了.— 闪电在空中蛇一样舞动,照亮林间。 笑声夏然而止。 闵炎呆滞仰面,雨滴打入眼眶。 黑云滚滚,长风呼啸,青龙鳞片隐没其中,似大江中起伏。 青龙高居苍穹,驱风赶云,起伏之际,偶露真容。 什么东西紧了紧,又崩断。 小腹一松。 温热的水流从跨下淌出,同水坑里的泥水混杂一起。 「啪嗒。」 水滴滴落眉心,瞳孔聚焦,空白的思绪重新回神,闵炎望着漆黑无物的天空,触摸身体。 走,走了? 风吹在身上。 有点冷。 枪纂顿首,龙角之间梁渠独立,龙娥英侧后斜坐龙首,余下宗师三十跨坐龙身。 咔咔咔。 铠甲啮合。 梁渠上身银甲完全破损扭曲,独蜃虎臂甲稍好,整个上半身赤裸祖露,胸膛显出几条红印,龙灵绡挂在腰间,下摆猎猎飞扬。 追杀三天。 五十人冲阵二百人,终究有几分力有未逮。 第(1/3)页